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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九十二章 你不這樣 咱們還是能好好的做朋友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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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遠朝聽得昭寧帝姬的聲音,打開房門走出來準備見禮。然而當他邁步出來時,婠婠已拉著鳳寒奔向了熱鬧的街市。

對此,夜遠朝是很有話要說。這又不是他的宅子,他沒有陪客的義務。偏眼前的是昭寧帝姬,他又不好自顧自的將帝姬晾起來。

問題是他並不知道該要同一位小帝姬說些什麽。哄孩子這種事情,他委實不擅長。於是在互道寒暄後,場面一度陷入了謎之尷尬。

昭寧帝姬正欲開口打破這詭異的靜默,夜遠朝便折身進了廚間。

盛夏的傍晚,熱撲撲的風撲在臉上。昭寧帝姬只覺自己面頰上的溫度比這風還要高。不多時,夜遠朝端了一壺茶水出來。昭寧帝姬面上的尷尬這才消退下去。

院子裏沒有什麽花植奇石,只正中心擺著套石桌凳。

經過了斟茶落座的一番程序後,空氣再次的安靜下來。昭寧帝姬倒是有著一肚子話,只是不知道該不該說,又該從哪裏說起。猶豫片刻,她還是選擇落落大方的說出此行的借口——送瓜。

既提到了瓜,那位大宮女便很有眼力的將懷中的兩顆寒瓜放在桌上。

昭寧帝姬抿了口茶,笑道:“六哥勤儉,宮裏也沒什麽稀罕東西。這寒瓜尋常,只是難得一個‘早’字。這時節裏也算是個新鮮東西,我便特意送來給......你們嘗嘗。”

夜遠朝起身來,依著禮節謝過了昭寧帝姬,再落座依然沈默。

昭寧帝姬微笑著向那位大宮女看了一眼。

大宮女會意,這是要她將瓜切開。

雖然方才已經看到了廚房的所在,大宮女卻覺不好冒冒失失的走進去尋找工具,於是她向夜遠朝福身一禮,詢問了一遍。

夜遠朝沒有答話,只用一種看白癡似得目光看著她。這大宮女既不惱也不等待他的回答,自顧的問罷了又自顧的一行禮。那作態自然的,仿佛是得到了夜遠朝客氣的回答般。

當這位大宮女走進廚房尋了一遭後,面上的自然便轉換成了一抹難色。

若非屋子中那明顯像是竈臺的物什和那一排碗櫃,她就要以為自己進錯了地方。

這間廚房壓根兒就不似廚房。四墻棚頂居然都是用上好的凝霜紙糊著,皎白幹凈,不見半絲半毫的煙熏痕跡,其中一面墻上甚至還提著幾行水墨淋漓的大字。端得是奢侈,端得是風雅。

偌大的空間,空空蕩蕩,除了那一排碗櫃,唯窗下放著一張長桌。桌上擺著兩只精致的小爐,爐上分別架著只茶壺和湯盅。

整間廚房裏不見尋常炊具,連那竈臺之上都蓋了只嶄新的木蓋子,蓋子上擺了一瓶野趣橫生的花草。

令使大人說要出去買刀,果真不是借口。

來來回回的尋了幾遍,竟只有一把小巧的不能再小巧的袖珍銀刀,用來切甜瓜尚且勉強,拿去切寒瓜那就玩笑了。

大宮女轉悠了好一圈,只好兩手空空的走了出來,悶著聲向昭寧帝姬回稟情況。

夜遠朝的目光落在大宮女的身上,眼神裏的意思很是明顯:你難道沒刀!

多年的默契不是白擺著瞧得,大宮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,並不著痕跡的用眼神回應:她有刀沒錯,但她的刀沾過人血。

夜遠朝的神情生了些變化,似乎是失了耐心。他擡起手來,自指間的虎頭戒指中拉出那根細不可見、韌不可摧的隕金蠶絲。接下來也沒看清他是怎麽操作的,頃刻時間,一只寒瓜便被分成了均勻的十六瓣。

寒瓜獨有的清香氣味縈繞滿院。

昭寧帝姬的心思本就不在寒瓜之上,此刻也沒有多想什麽,她只從這寒瓜的氣味、色澤慢慢說開去,自然不顯雕琢的打破了沈默。從這一只寒瓜說到了一路的見聞,天南海北的聊開去。

夜遠朝去的地方很少,此刻聽她說著這些,倒也一直凝神的聽著。雖很少搭腔,氣氛卻不顯尷尬。

在這越來越好的氣氛當中,立在一旁的大宮女內心卻是淩亂的。她直勾勾的瞧著桌上的十六瓣寒瓜。在昭寧帝姬和夜遠朝各自取食了一瓣後,這位大宮女終於眨了眨眼睛,自眸底流露出一股濃濃的不忍直視起來。

這戒指裏的隕金蠶絲......不知曾割斷過多少人的喉管。那血霧噴薄的畫面,印象簡直不要太深刻。

對於夜遠朝這個上司,她還是了解幾分的。這種人自然是不介懷這個的,就是有一天他在她面前生喝人血,她都不會覺得奇怪。可是昭寧帝姬這小姑娘......待事後反應過來,只怕要惡心一陣子,弄不好還得大病一場。

身為暗衛,她認為自己方才應該要阻止帝姬取食寒瓜。但她的一雙眼睛不是白長的,昭寧帝姬是什麽心思,她瞧得明白。方才的氣氛實在是好,她一開口,壞了氛圍,昭寧帝姬反而不快。

那不如就不提醒。眼下還是好好想想,怎麽讓昭寧帝姬反應不過來,永遠忽略掉這個細節才是。

在這大宮女絞盡腦汁的思索主意時,婠婠和鳳寒遍身悠哉的坐在一處屋脊之上,懷裏各抱著一罐消暑湯水,目光皆落在街市上的人群間。

婠婠瞧得是一群風度翩翩的少年書生,越看越是笑容滿面。看了一陣,她的目光又轉移到幾名暢飲豪歌的北地兒郎身上,唇邊的笑意飛快的沖上眉梢。

鳳寒看的是幾名美艷婀娜的姑娘,越看越是郁悶滿懷。明明那些姑娘足夠的美艷動人、婀娜撩人,她的內心卻沒了某種沖動。

她隱隱的得出了一個結論:繼身體天生的不正常後,她的心也開始不正常了。

她距離一個正常男人的標準,越來越遠了。

這種認知令她心情沮喪,神情也跟著頹然不振起來。情緒低落至斯,再看婠婠面上的那神情便覺分外硌眼。

鳳寒瞇了瞇眼睛,順著婠婠的視線瞧了一陣,帶著幾絲煩躁問道:“一群莽漢,有甚好看?”

婠婠的視線動也不動,只將眼睛瞇起來,微微一擡下頜用下巴指著視線所落之處,道:“看那膀子、再看那腰身,結實、有料,滿滿都是......”頓了頓,婠婠將要出口的“荷爾蒙的氣息”改成了“男兒氣概。”

正待她要進一步的評論出那些北都男兒的美感來,鳳寒瞥了瞥嘴,道:“妹兒,你能不能別笑的這麽猥瑣。”

婠婠終於轉過了視線來,一本正經的道:“佛眼觀人皆是佛,魔眼看人皆是魔。我笑的純潔坦蕩,獨你瞧出了猥瑣,只能說明是你內心猥瑣。”

鳳寒不置可否,眼睛再次的往那群北地兒郎身上瞧了瞧,又在那些身姿婀娜的姑娘身上流連一陣,低低的嘟囔道:“酥胸動如雪浪,纖腰不盈一握。斂眉含笑,粉融香汗。如此這方是銷魂。你看的那些......”

鳳寒將目光又轉回到那些北地兒郎身上,想要做出個惡寒厭惡的神情,卻發現內心也沒什麽惡寒之感。那隱隱得出的結論,在此刻又明晰了幾分。

鳳寒這次是真的惡寒了。

婠婠不知鳳寒內心裏正翻湧著的滔天駭浪,她挑著眉頭戲謔的道:“你這樣是不是對不起我未來大嫂?”

鳳寒撇了撇嘴,用手一指婠婠懷中的湯罐子,回擊道:“好好照照,口水都要流出來了。你這樣會不會太對不起某人。”

此時此刻,鳳寒的心是虛的。一語言罷,她生怕婠婠看出自己的異樣,連忙的掏出那一套紙筆,飛速的書寫起來。

婠婠湊過去看了看,這貨居然是在記錄著某年某月某日的某個時辰,她在某地的某座屋頂之上,色瞇瞇的看著某些位男人流口水。

內容詳盡而生動。

婠婠笑了笑,就著罐子喝了一口涼絲絲、甜滋滋的消暑湯,不甚在意的問道:“記這個做什麽?”

鳳寒嘆道:“畢竟是一家人。”

婠婠......

這意思,莫不是打算記給鳳卿城瞧的?

婠婠眨了眨眼睛,又眨了眨眼睛,試圖說服道:“你不這樣,咱們還是能好好的做朋友的。你看,這套紙筆還是我送你的。”

鳳寒給出的回應是,舉起小本子吹幹墨跡,然後穩穩妥妥的收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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